所以作出蒋百里式的判断,不特需要眼光,还需要胆量,甚至措辞——时间与范畴的限制词。自然,最后的结局,与其判断,丝毫不差。
曹聚仁记蒋百里。说是1932年2月1日,他和百里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家咖啡厅喝茶。百里手持一张上海《每日新闻》。他就对曹聚仁等人说,六天以后,即7日早晨,日军要有一个师团到达上海了。怎么得知的呢?他并无内部消息或其他特殊途径。他指着他正看的报纸上的一条电讯,那简短的电讯说日本陆军大臣杉山元昨天晋谒天皇。蒋百里说这就是报告出兵的意思。以日本的运输能力,以及由长崎到上海的水程,估计7日早上,可运来一个师团。
曹聚仁吃惊不小,因为7日早上,日军的第九师团,果然到了上海,参加作战了。曹先生不由得对百里的高明赞叹不已。(参见2007年4月由三联书店首次刊行的曹聚仁遗稿《采访外纪》222~225页)
依照一条寻常新闻,推断日本即将出兵,这是判断的第一环节,下此判断,必须对日本战时行政体制有深入了解;他又从运输、交通、运量,推断出发来军队的数量,这是第二环节,这要求对当时军队的后勤补给有深入体察,怪不得曹聚仁要由衷佩服了。蒋百里对部属或参谋常说要增加常识的涵养和保有量,参谋学的根本真意在哪里?也可说卑之无甚高论,就是常识非常重要,它是分析判断的材料库,也是养成识别眼光的大本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