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哪,我差点儿没做祷告就出去了,”她说着,回进卧房跪在祈祷凳上。
一忽儿以后,她下楼到园子里,找到了干爹,叫他念萨维尼昂的信。两人走到浓密的蔓藤底下,坐在凳上,正对着中国水阁:于絮尔等老人开口,老人却沉吟不语;心焦的孩子只嫌他想的时间太久了。他们俩密谈的结果,终于写成下面一封信,内中一部分想必是医生口述的。
“先生,来信向我提亲,我只觉得万分荣幸;但在我的年纪上,再加我的教育给我定下的规矩,我不得不把你的信交给监护人;我全部家属只有他一个人,我既把他当作父亲,同时也当作朋友。他向我提出一些无情的意见,应当作为我对你的答复。
子爵,我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,将来的资产不但有赖于我干爹的好意,并且还要看他为了消除承继人对我的恶意而采取的,没有把握的措施,是否成功。我虽是第四十五团的上尉乐师,约瑟·弥罗埃的合法的女儿,约瑟·弥罗埃本人却是个私生子;所以人家尽管毫无理由,仍可能跟一个孤立无助的少女涉讼。先生,资产微薄还不是我最大的不幸。我有很多理由不愿高攀。我为了你,不是为了我,才提出这些意见,那在动了爱情的忠诚的人,往往是认为无足重轻的。可是先生,你也得想到,倘若我不跟你提,别人就可以怀疑我有心使你的热情不顾一切,不顾那些在一般人心目中,尤其在你母亲心目中认为不可克服的障碍。再过四个月,我不过十六岁。也许你会承认,我们都还太年轻,经验不足,没有力量克服生活的穷困;因为我除了故姚第先生的遗赠之外,别无财产,而单靠这一点做基础的生活势必很清苦。并且我的监护人不愿意我在二十岁以前结婚。这四年是你一生最美好的时期,谁知道这期间命运替我们作何安排呢?别为了一个微贱的姑娘把你的一生蹉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