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想越躁,熬到太阳高升,去老聂家,趴在墙边。
老聂在里头说,昨天大世界门口扔了两颗炸弹,炸得残臂断腿满天飞,血雾蒙蒙不散。问,谁炸的,是不是日本人。老聂说,报纸写是中国283人飞机,被日本高射炮击中,误炸的。
宋没用听得索然,回家烦闷。母亲哼哼,说女儿也不要她了。宋没用搂她,哄她,仿佛她是个孩子。母亲恹恹入睡。身体沉重,四肢发僵,恍若死去一般。宋没用贴贴面孔,感觉温热,放心了。母亲头发里,有股老年人的枯败味道。
下半夜,宋没用掖着小剑出门。月头正好,地上景物染了昏黄,倏有惆怅之意。宋没用脚底谨慎。一个奶孩子的媳妇,站在窗前问:“三更半夜的,去哪里呀,送情报吗?”宋没用不理。弄口左拐,走一段,站停。觑着左右无人,奔向妖精树。摸摸树干,拜一拜,抽刀挖起来。泥土浸过雨,松软了。宋没用挖到尺把深,重新填好。连挖几坑,忽见一角纸色。
手刨剑掘,摸到软物。果真是法币,裹在数层油纸里。油纸似遭鼠啮,边角残缺。从外到内,钞票张张霉湿,一碰即烂。宋没用估摸,三百块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