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平楚早已掀袍跪了下来,头抵着交叠放在地面软毯之上,是真正的大礼,“奴才惶恐,奴才不敢,请娘娘降罪。”
反正地上垫着厚实软毯,马车也行得平稳,伤不着他,时宜也不急着阻止。
屈从、恭顺、退让,这真的是燕平楚吗?
他是跪着,但姿态之拔挺,比站着的许多人还要显得清正。
倒全然不像个宦官,反而像是自小受名门教养,一身折不灭的文人风骨。
偏偏平时看不出来,时宜还能记起初见时他的模样,皎净又靡丽。
如果说,雷霆手段、坚韧风骨都是他的实质,那他此刻展现出的柔顺,又算什么呢?
媚上吗。
“厂臣何必自轻,”时宜慢慢摇了头,“你有的是运筹帷幄之才,撑得起这身官服。”
“娘娘,天下间有才能者岂在少数。”燕平楚依旧埋着头,低低笑开,声声压抑,“只是奴才卑贱,用了他们都不屑的手段,以内侍之身,攀附娘娘,才……”
“厂臣这样说,岂非在暗指,本宫是任人唯亲之人。”时宜冷下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