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·夏德莱看见娜依斯浑身一震,便说:“呃,小意思。——你还有一辆包车,每月五百法郎,连房租统共是五十路易[97]。除此以外,你只消管衣着了。要同阔人来往的妇女只能这样。如果你有心替特·巴日东先生谋一个税务局长或者宫廷的职位,万万不能露出寒酸样儿。在这里,好处只给有钱的人。你有扬蒂做跟班,有阿倍蒂纳服侍,已经很运气了,巴黎的仆役是个大漏洞。至于伙食,像你这样不久就要走红的人是难得在家吃饭的。”
特·巴日东太太和男爵两人谈着巴黎,杜·夏德莱报告当天的新闻,许许多多的无聊事儿,你不知道就不成其为巴黎人。他又告诉娜依斯买东西应该上哪些铺子:头巾是埃尔布做的好,帽子和睡帽要向于里埃德买;又给她一个女裁缝的地址,代替维多莉纳;总之他让特·巴日东太太明白,安古兰末的乡气必须去掉。临走他又想出一个好主意。
“明儿我可以在戏院里弄到一个包厢。”他很随便的说,“我来接你和特·吕庞泼莱先生同去。让我在巴黎替你们当个向导。”
特·巴日东太太看他邀请吕西安,私忖道:“他有这点儿气量,我倒没想到。”
六月里,部长们的包厢无处安排:政府党的议员和他们的后台老板收割葡萄或者监督收成去了,平日请托最多的熟人不是下乡就是出门旅行;那时巴黎各戏院最好的包厢便出现一批古怪的客人,只露一次面,给人的印象赛过一张旧地毯。杜·夏德莱有心利用机会,不用破费什么,请请娜依斯,那些娱乐也最配内地人的胃口。第二天,吕西安第一次上门,没有遇到路易士。特·巴日东太太在外面买几样必需品。她听着夏德莱的指点,同那些大名鼎鼎,神气俨然的时装专家商量去了。她已经写信给特·埃斯巴侯爵夫人,报告她到了巴黎。尽管在内地当过长时期的领袖,自信很强,这时照样提心吊胆,怕自己乡气。她相当聪明,知道女人之间的交际全靠第一面的印象;虽然她自以为很快就能和特·埃斯巴太太那样高级的妇女并驾齐驱,觉得开头还是需要人家包涵,讨人喜欢的因素一个都不能放过。因此她很感激夏德莱给她门道,让她能够配合巴黎的时髦社会。碰巧当时侯爵夫人的处境使她很乐意帮助丈夫的亲属。特·埃斯巴侯爵不知为什么过着隐居生活,对产业,政治,家属,妻子,不闻不问。侯爵夫人在可以自由行动的情形之下,需要舆论支持;有机会代替侯爵照顾他的家属,再高兴没有。她有心把这件事做得人人知道,格外显出丈夫的不是。她当天回了一封亲热的信给特·奈葛柏里斯家的小姐,特·巴日东太太。信里的话说得非常好听,你只要在社会上混了相当时间才会发觉内容空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