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低声对芒儿说:“留心点儿,看她上哪儿捡来的。”
“哦。”芒儿轻轻地应了一声。
爷俩的机警与默契,已经被不同寻常的娅磨练出来了。
一个晴朗的上午,芒儿发现娅又漫不经心地往土坑下走去。过了好大一会儿,还不见回来,便悄悄地跟了去。坑坡上满是茂盛的南瓜,它长长的秧藤顺着坑坡倾泻下来,在又大又圆、有一层雾蒙蒙的芒刺儿的叶子中间,一根根黄绿色卷曲的须蔓时隐时现,那金黄色绒嘟嘟儿的喇叭花下面掩映着一个个硕大的南瓜。小鸡们在叶子下面追逐嬉戏。头顶的树枝在微风中悠悠地摆动,每一片叶子都绿得那么生机勃勃。走进林间,空气清新温润,沁人心脾。芒儿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,一步一步轻轻地走下来,一边走,一边四下里寻找。
繁茂葱郁的枝干屏障似的排满了芒儿的眼里,他弯下腰,看到不远处一小片甚为耀眼的景致——一束束金色的阳光从树叶间照射下来,形成长长的,又清亮又温暖的线条,一直射到地面。像是回应天上的光的神灵一样,地面上柔软的草隙间也闪烁着金色和银色的微小的光芒,它们跳跃着,在芒儿眼前慢慢融化,化成一片色彩模糊的光晕。芒儿眨眨眼,再往前走,看见娅坐在坑坡底部,各式各样的亮晶晶的碎片散落在她身边长着矮草的地面上,扇面形包围着他。每一个碎片都一尘不染,一看就知道,那是娅或是在手掌心,或是拿衣襟角擦过的:暖瓶内胆、镜子、碗碟、玻璃……原来,那些细碎耀眼的光斑亮点竟是它们折射的太阳光啊。这一幅陡然间出现的画面使原本有些幽暗的小树林变得静谧而温馨。如果芒儿不是肯定中间坐着的人就是娅,他还以为自己是走进什么仙境里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