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夏天,我们家新添了一个浅紫色的戏匣子。它挂在桌子上方的墙上,说起话来跟真人一样,要是唱戏就更好听了。好奇使我每次听都离得很近很近。哥哥还乐我,说:“还不钻里边去?”我不管,还是先蹬着椅子,再爬上桌子,坐在匣子下边,耳朵正好对着那个灰色的浅盘子。浅盘子的底上有一个圆扣子,我觉得这个戏匣子的全部秘密都该在这儿。特别是晚上,又不能到外面去玩了,我就专心听戏匣子,它说什么我就听什么。记得有一次我爬上了桌子一直听啊听啊,一下就到第二天早晨了。
那天,我掐了几朵指甲草,想叫姥姥给我染指甲。进屋的时候,哥哥正把戏匣子摘下来放到了窗台上,对我说:“搁这儿吧,你就不用蹬椅子上桌子的了。那天,你坐着就睡了,要是掉下来,还不戳了腔子?”
“什么是戳腔子?”
“就是脖子戳折了,脑袋缩到胸脯子里边去了!”哥哥提高了嗓门,有点不耐烦。
我明白了,要是那样,就什么也看不见了,连耳朵也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