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人所习之文,以《礼》《乐》《诗》《书》为急。故《左传》曰“说《礼》《乐》而敦《诗》《书》”66,《王制》曰“春秋教以《礼》《乐》,冬夏教以《诗》《书》”。而《周易》,其用在卜筮,其道取精微,不以教人。《春秋》则列国掌于史官,亦不以教人。故韩宣子适鲁,乃见《易》象与鲁《春秋》;此二者非人所常习明矣67。
段氏指出《易》《春秋》不是周人所常习,确切可信。不过周人所习之文,似乎只有《诗》《书》;礼、乐是行,不是文。《礼古经》等大概是战国时代的记载,所以孔子还只说“执礼”;乐本无经,更是不争之论。而《诗》在乐章,古籍中屡称“诗三百”,似乎都是人所常习;《书》不便讽诵,又无一定的篇数,散篇断简,未必都是人所常习。《诗》居六经之首,并不是偶然的。
董仲舒承用旧来六经的次序而分《诗》《书》、《礼》《乐》、《易》《春秋》为三科,合于传统的发展。西汉今文学序列六艺,大致都依照旧传的次第。这次第的根据是六学发展的历史。后来古文学兴,古文家根据六艺产生的时代重排它们的次序。《易》的八卦,传是伏羲所画,而《书》有《尧典》,这两者该在《诗》的前头。所以到了《汉书·艺文志》,六艺的次序便变为《易》《书》《诗》《礼》《乐》《春秋》;《儒林传》叙列传经诸儒,也按着这次序。《诗经》改在第三位。一方面西汉阴阳五行说极盛。汉儒本重通经致用;这正是当世的大用,大家便都偏着那个方向走。于是乎《周易》和《尚书·洪范》成了显学。而那时整个的六学也多少都和阴阳五行说牵连着;一面更都在竭力发挥一般的政教作用。这些情形,看《汉书·儒林传》就可知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