蔓蔓说:我只是看着像孩子。
没结婚却要生孩子,在我们这里想都不敢想。伯母一会儿盯着她的肚子一会儿盯着她的脸。
我结婚了,只是现在还达不到登记年龄,等我年龄一到,我们就会去登记的。
要小心,越是身边的人越要小心。
伯母大概七十岁左右,说起话来口齿清楚,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信嘴乱说,蔓蔓顺着她的话开玩笑:小心谁呢?我舅舅?我老公?还是我外婆?
你舅舅从小就是个人精!伯母的头一直摇个不停,那是一种老年病。
待产的日子里,蔓蔓也没闲着,帮着亲戚家干活,地里的,家里的,他们干什么,她就跟着干什么,他们停下来了,她还要琢磨饭食,他们听说她在餐馆干活,一定要她做几道餐馆的菜给他们尝尝,她不会,他们就让她背菜名,然后凭想象帮她搭配材料,她拿着两尺长的大锅铲,在深得像澡盆一样的大锅里奋力铲动,做出来的菜跟菜名完全不相干,但他们不介意,连声说:蛮好蛮好,换个口味,蛮好。有时她累得扶着墙喘气,伯母就过来安慰她:动动好,不动的话,恐怕会难产。
蔓蔓马上警觉起来,她一定不能难产,这里离医院很远,如果她难产死了,孩子谁管?爹已经坐牢了,不能又没了妈。舅舅走时说得好好的,一回去就给她写信,告诉她安庆判了没有,判了几年,结果一回去就没有音信。又不能给舅舅写信,更不能打电话,舅舅说千万不能暴露行踪,可是不写信不打电话,她就没法知道安庆的消息。他该是多么希望她去探视他啊,肯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