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,一阵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。到了深夜,雨势越发猛烈。
第二天是育淮中学报名交学费的日子,聂瑜美好假期的最后一天。深夜一点游戏打了通关,他正准备就此躺下睡觉时,一道惊雷轰隆隆地敲响天幕。
雨下大了。客厅推拉门的密封条老旧而破损,门口不住地有风呼啸而来,发出呜呜的幽怨声。大雨冲刷屋檐、灌入天井,万年青宽大的叶子被击打得噼啪作响。
聂瑜想起天井里的那些花草,起身下了床。
他们家本就是两户并成的一间房,加上位置又靠近车行道,户型略大些,天井也显得比别人家宽阔。老人爱种些花花草草,但晚上睡得沉听不见雨声,全靠聂瑜照料她的宝贝盆栽。
聂瑜撑着伞走到天井,往盆栽架上盖了层蛇皮袋改的塑料布,用几块砖头压住,充当简易雨棚。
他收拾好一切,刚起身,就听见上方传来声响。
费遐周扶着楼梯栏杆,正往一楼走。
“大半夜的,你干吗呢?”聂瑜问了声。
那人步伐平稳,并不搭理他。
臭小子脾气还挺大。聂瑜正在心里抱怨着,一道闪电乍然划过,极短的瞬间内照亮了费遐周的脸庞。
——闭着眼的。
聂瑜呵斥的话堵在了嗓子眼。
他握紧了手里的伞,忐忑地后退了几步,发现费遐周连鞋也没穿,是赤着脚往楼下走的。
楼梯上方虽有雨棚,但年久失修,大颗大颗的雨滴渗漏而下,费遐周的半边肩膀已经被打湿,而他本人浑然未觉,脚步稳健,平平稳稳地走到了一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