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无大成如我,平素尝不断以融通自励,此亦梁启超所谓“贯穴熔铸”之意,而实缘起于佛家之“圆融”。天台宗有“三谛圆融”之说,认为:“一心念起,即空、即假、即中”,只有实现“空谛”(真谛)“假谛”“中谛”圆融,以此观察与理解世界,才能彻底领悟佛理(诸法实相)。国维所谓学者必须领悟宇宙人生方可成高格出佳句,亦属同一理路。
我之所以反复强调学术境界的追求,并非唱高调或故弄玄虚,乃是有感于现今治学者功利主义太重,或过于急切迎合社会时尚,著述遂往往异化成为晋升手段或沽名钓誉之工具。应知历史不仅是人类集体记忆之载体,而且是人类集体智慧之宝藏。我们需要着重发掘的不仅是历史真实,而且是蕴藏于史实之深处的智慧。总之,唯有智慧者始能发现大智慧,唯大智慧之发现始能出良史出大家。
是耶非耶?知我罪我?愿聆公论。
贵在通识
《文史通义》内篇四有“释通”一文,曾谓“《说文》训通为达,自此之彼之谓也。通者,所以通天下之不通也”。内篇五“申郑”一文又云:“郑樵生千载而后,慨然有见于古人著述之源,而知作者之智,不徒以词采为文,考据为学也。于是遂欲匡正史迁,益以博雅;贬损班固,讥其因袭。而独取三千年来遗文故册,运以别识心裁;盖承通史家风,而自为经纬,成一家言者也。”章氏虽然是侧重通史体例建言,但亦不乏涉及通识之议论,因为体例与内容固密不可分也。如所谓别出心裁,自成经纬,均与司马迁“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”寓意相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