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金引导上楼,喊应了宝玉。宝玉出来,招接义臣进房。义臣走到绥之床前,仔细一看,见他脸上都是红点,粒粒饱绽,确是天花,也不去惊动他,只把自己鼻子掩着,恐沾染了这个气味,将身退到夹厢里坐下,方才问宝玉道:“他在此间想必长久了,他的病是何日起的?医生可曾看过吗?”宝玉此时只得捏造几句鬼话,答道:“俚来得弗到一礼拜来,格日(读热)子到仔间搭,吃仔十几杯酒。起头倒呒啥,后来有点头疼脑胀,看俚坐勿住哉,俚还想转去。奴一想勿好,路浪吹(读痴)仔风,格落留俚住格。洛里晓得,当夜就发寒热,人倒还清爽。直到昨日朝浪,忽然糊涂哉,嘴里说胡话,害奴吓煞快,马上去请陈曲江来看,说是出天花,所以拨信拨大少。勿知阿碍格?”说着,把眼睛揩了一揩,十分做作。因恐义臣见怪,故又将那张药方递与义臣观看。旁边阿金也说道:“昨日夜头,倪先生困才岂,一干子陪仔一夜。到仔今朝,难末喊倪起来,急得呒淘成,差倪到栈里请大少来,皆为想勿出主意落呀。”义臣听说,明知他们要脱干系,不如我做了人情罢。便向宝玉说道:“承你的情,看待甚好,但据我意见,还是他回去的稳当。好是不必说,设或三长两短,在家中也体面些,否则要被人议论的。你道对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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