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迟疑,毅然出门向H区22楼紫竹座走去。
选自《当代小说》2015年4期120芒种/聂兰锋退休后的芒种爱上了雕刻,专雕葫芦。
雕葫芦?那是细活儿,芒种哪干得了?脾气躁得像头驴。八小集巷,芒种的街坊们七嘴八舌的话里带着轻蔑。
待芒种雕的葫芦被当作稀罕物挂在别人腰上了,街坊们又说,芒种那活儿,顶多算刻,跟雕不沾边儿。
雕也好刻也罢,你说你的,芒种忙自己的。一个巷子住着,议论两句那是不见外,当咱是自己人,芒种丁点儿没把议论他的话放在心上。
瞧,芒种这脾气,也像他刻的葫芦,圆润了。八小集有个九旬赵大爷,一拍芒种的脑袋,呦呵,你个芒种,还上境界了呀,给我也雕一个,大的,跟铁拐李那个似的,我带着进棺材。赵大爷把“雕”字使劲往重里说。
芒种嘿嘿笑着,大爷,您等着,二十年,保证给您“雕”出来。芒种也把个“雕”字往重里说。
赵大爷又拍芒种的脑袋说,你个芒种,二十年,我早到阿尔巴尼亚去了。芒种说,那就发一快递,给您老寄过去。赵大爷哈哈哈直把眼泪笑出来,说,好个芒种……芒种雕的葫芦,大的比铁拐李的还大,小的跟大米粒一般,用的木材121也是桃木紫檀花梨鸡翅不等。别管大小,一律不卖。芒种家的日子不宽裕也不困难,过得去。登门拜访者,谈不来的,芒种对葫芦只字不提;谈得来的,芒种以葫芦相赠,受者如获至宝。多数时候,受者临走都留下三张两张的钱,芒种跟打仗似的硬塞回人家口袋里,说,刻着玩儿的,收钱俗气。芒种连推带搡将来人拥走,嘴里说着再来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