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泓没有接她的话,俯瞰城下众人,朗声道:“朕与秀王共承血脉,何忍相残?昔日秀王深得先皇垂爱,朕不忍伤逝者之心,特赦秀王无罪,于京中赐第。”
深泓一挥手,城下有人捧出一张漆黑的弓和一支箭。箭虽非崇山的箭,弓却是当日的弓:“深凛,朕将一箭之地赐你兴建王府。东南西北,不管你意在何处,但射无妨。”
那张弓对过去的秀王来说不大容易,然而今非昔比。谁都能看出,这是皇帝刻意厚待弟弟。他竟这样放过秀王,让人难以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。过去他强迫秀王在皇极寺出家,那时的秀王尚未谋反。如今他却准许秀王在宫城之外、京城之内兴造府邸,着实令人费解。
深泓话音方落,百僚之中就有人发表异议:“陛下仁慈友爱,恩泽四海。但秀王所犯的谋反重罪乃十恶之首,罪不容赦……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那人还没说完,秀王就大笑起来,轻蔑地抄起弓箭,仰面指向城楼上的深泓,笑道,“果然是慈善仁厚的陛下!多么爱惜手足,多么冠冕堂皇!连我都要相信,你会真的既往不咎。”
他神情戏谑,环顾四周道:“我的王府,建在哪里好呢?唉,无论在哪里,都是你触目可及之处。无论我住在哪里,都要担心你有朝一日变卦,又来取我的性命。只要你活着,天下就没有能让我安心的容身之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