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据说,我曾经见过父皇一次——在我出生的第二天。”深泓用他的木剑挑拨地上的白霜,“宫女曾经告诉我,那天他来看我,而我睁开眼睛,向他微笑。”
含玄望着月光下的少年皇子。深泓的个头不高,月光把他的影子拉扯得比本人还长,可含玄不觉得有趣。他看不到主人的脸,但从那道影子中看见悲伤。
“丝毫不记得他的长相……”深泓仿佛是自言自语,“后来再也没见过他。”
含玄对皇家的家事完全无法插嘴,又不敢失礼地走开,只能呆呆地僵立原地。
“你的母亲教你什么?”深泓又问。
含玄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脸,于是坦然流露出复杂的微笑:“我娘教的东西,比我爹教的更多。”
深泓在月光下玩弄他的木剑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我也是。”
每月初六,来自京城的马车会光临离宫。乘车而来的是太安王妃派来的下人,他们为端妃送来大量时鲜和补给。对太安王妃来说,小女儿成为皇后她由衷地感到高兴,大女儿的不幸也让她痛心疾首。
宣城离宫颓废荒芜,然而端妃是那么从容宁静,五年来的每一次出场都完全没有落魄之感,令娘家的奴仆们反而代她难过。唯一的麻烦是老王妃不相信他们的禀报。端妃拒绝给父母写信,因此老王妃不信好强的女儿会在一处废宫中安然度日,开始怀疑下人们每次都是用谎话搪塞,其实端妃早就遇害身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