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,”男孩对着星斗蹙眉,说:“这么说来,均衡是靠什么也不做而达成的吗?碰到必须采取行动时,即使不晓得行动的结果将如何,当事人也该行动吧?”
“永勿担忧怀惧。采取行动远比抑制行动容易。我们人类会继续行善、行恶……不过,假如我们内环诸岛能够像以前一样再度拥王,假如那位君王找法师寻求建言,而我是那位法师,我会对他说:‘吾王,不要因为正义、值得赞赏、或高贵而去做某事。别因一件事似乎是好事而去做;只做你必须做,而且别无他途可行的事。’”
他声音里有某种分量,使亚刃不由得转头看他。他觉得法师脸上重现光辉,望着那个鹰钩鼻、那个有疤的脸颊、犀利的黑眼睛,亚刃注视他时,除了满腔的爱,还有畏惧。他心想:“他超越我太多了。”可是,亚刃凝目仰望时,终于察觉,这男人的面孔既没有法术之光,也没有法术的冰冷光辉,躺卧在每个线条与平面之中的,不过是光亮本身罢了——是早晨平凡的天光。天地间其实有一股比法师的力量更大的力量。岁月对待雀鹰,没有比对待任何人仁慈,他脸上的线条是岁月的刻痕;而且等日光转强之后,还面露疲色,并打起哈欠来……
亚刃凝视着、遐想着、思索着,终于入睡了。雀鹰坐在他身旁,观看着曙光和日出,正如一个探究宝物缺陷的人,想找出这个有瑕疵的宝石里面、这个生了病的孩子里面,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