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到这里,西角里来了一位很康健的太太,后面跟随了三位小姐,打着广东话对陈先生说,可以去了,陈先生便和我们一班人道别。这位康健的太太也是政治的艺术家,何香凝委员。
(三)
陈先生对洋画国画的意见,我的确很同情。他说洋画较国画更能像真,却使我记起唐瑛女士。
这大概是六年以前的一个夏天,我在一位洋画家家中看见一张女人的画像。我觉得那画中人的衣服很眼熟,我对那位画家说了,他便很惊异地道:你怎么看不出呢?这便是唐瑛女士。
唐瑛女士我是自小便认识的。那时她还不过十三岁,梳着两条一尺六七寸长的小辫子。清脆的苏州话,但是最玲珑的是一双眼睛,我曾对她说,这是真正的世界语。
唐女士没有出嫁以前,我在一个宴会中曾碰到过;我们坐在一起。谈起以前小时候的情景,她便格格格地笑着说:你倒还记得,你那时候真会胡闹,我真想跟你相打,假使我有力气的话。
唐女士见到你,总爱讲家庭间的繁琐,最亲热的故事,叫你不由自主地把你心里的话一五一十地讲出来:得意的历史,她会给你热烈的奖励;失意的经过,她会给你温柔的安慰。“天真是永远不会离开瑛的!”熟悉她的这样说,不熟悉她的也这样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