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过江的小轮船,向前冲着,向前挣扎着,突突地响着。看样子是很勇敢的,其实它也不过摆出那么一副架儿来,吓唬吓唬江上的水鸟。
遇到了水鸟,它就冲过去,把水鸟冲散了。遇到了波浪,它就打了横,老老实实地,服服帖帖地装起孙子来。
这渡江的小轮,和那马伯乐从南京来到汉口的那只小船是差不多的,几乎就是一样的了,船身吱吱咯咯地响着。
所差的就是不知道这船是否像载来马伯乐的那船似的已经保了险。若没有保险,那可真要上当了,船翻了淹死几个人倒不要紧,可惜了这一只小船了。
但从声音笑貌上看来,这小船和载来马伯乐的那只小船完全是一母所生。没有第二句话,非兄弟,即姊妹,因为它们的模样儿是一模一样的,那声音是突突的,那姿态歪歪着,也是完全相同。
这船上的人们,都好像马匹一样,是立着的,是茫然不知去向的,心中并没有期待,好像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。甚或他们自己也真变成一匹马了,随他的便吧,船到哪里去就跟着到哪里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