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怪谁,让你在北京待这么久。老婆三天两头让你回去你不回,这下好了,不用回了。还“瞎了”,这是你们湖北话吗?你活活让北京给坑了。
“我也没闲着啊。我给她们娘儿俩挣钱,像小偷又像强盗,今天躲明天避,我容易么我?”
“现在容易了,光棍一身轻。”
挖苦完了,我开始安慰文哥。五十岁的男人掉眼泪,那一定是伤到心里去了。我说节哀顺变吧,有走的就有来的,钱难挣不是还挣了一堆吗?毛主席说得好,世上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。放下包袱,开动机器,备战备荒为人民。继续干吧。文哥悲伤地说,兄弟,别的还能怎么办?走,喝酒去。我差不多安慰了一个月文哥的情绪才稳定。人老了,安慰起来难度也大了。平常看起来硬邦邦的,其实里面最软,一碰就烂。
有一天闻敬突然给我打电话,让我过去吃饭。我一进门就傻了,新添了几个大家伙,超薄液晶电视、豪华音响、电脑,还有一台跑步机,都闪动着鲜亮的高科技的光芒。我说你们改行卖电器了?闻敬说,子午刚买的,让哥过来看看,一块儿吃个饭。好长时间没聚了。子午正在捣腾电脑,从网上下载歌曲,然后打开,刘欢的《好汉歌》。大河向东流……风风火火闯九州啊。我问子午,哪儿来的钱?挣的啊。在哪儿挣的?还能在哪儿?干什么挣的?还能干什么?